從火牛陣古戰場的焰火到抗擊列強的烽煙,即墨人民不畏犧牲的崇高氣節和光榮的革命傳統一脈相承。
5月14日、5月19日,青島日報/青報網“重走青島抗日戰場”報道組一行先后兩次前往即墨市通濟街道趙家嶺村,采訪了村里5位耄耋之年的老人,聽他們講述那場令全村人倍感自豪的戰斗——“趙家嶺伏擊戰”。
“春和樓”跑堂送來鬼子掃蕩情報,抗日力量聯手設計包抄伏擊計劃。
1938年4月5日,時值清明節。清晨,即墨小龍山山坡時有三三兩兩的村民走過,和往年一樣,這些樸素而本分的村里人,延續著祖輩流傳下來的方式,到墓地去祭奠已故的親人。他們不知道,一張大網此時早已布開,正等著“魚兒”不知不覺地鉆進來。
為了將前來掃蕩的日偽軍一網打盡,由袁超率領的山東人民抗日救國軍第三軍第七大隊和趙世恪率領的國民黨軍事委員會別動隊第四十七支隊早已做好了準備——第七大隊隱蔽在趙家嶺村村頭開闊地周圍,第四十七支隊埋伏在小龍山的樹林里,等待時機從兩翼包抄襲擊。
“日本鬼子這次掃蕩的目標是趙家嶺村,他們想拔掉四十七支隊這顆釘子。”88歲的趙家嶺村村民孫成浩是這場伏擊戰的目擊者。他講述說,1938年初,曾任四方機廠工人糾察隊隊長的趙世恪就組織起了抗日游擊隊,到同年3月3日被國民黨軍事委員會命名為別動隊四十七支隊時,雖然只過去短短兩個多月,但這支抗日游擊隊此時已發展到7個大隊3200余人,槍支1500多把。
“四十七支隊成立后,迅速在3月中上旬連續組織了兩次針對日偽軍的大規模戰斗。”即墨文史專家孫鵬補充說,僅在西浦東地界組織的反掃蕩伏擊中,趙世恪就率部擊斃日偽軍10余名,繳獲機槍3挺、迫擊炮6門、三八大蓋步槍39支及炮彈、子彈等數枚,“直把小鬼子恨得咬牙切齒。”孫鵬介紹。
“日本鬼子肯定沒想到,第三軍第七大隊第一時間獲得了這次掃蕩的情報。”村民熊維中老人說,緊接著,袁超主動派人與趙世恪聯系,而且在告知消息的同時提出了聯手作戰,狠狠地打擊日寇的囂張氣焰。
事實上,此時的趙世恪也已獲得了這份情報。趙世恪的第三個兒子趙以修告訴記者,父親趙世恪年輕時曾在青島港干搬運工,也曾到“春和樓”偷偷找“吃食”,組建抗日游擊隊后便立刻在那里安插了內線,“袁超派人來送信時,他在‘春和樓’跑堂的內線也把這個情報送到。”
“想吃掉我們,他小日本好大的胃口!”隨后,趙世恪與袁超迅速達成具體作戰部署——第三軍第七大隊前往伏擊,別動隊第47支隊派出一個中隊疏散趙家嶺村民,并負責包抄。
小龍山下,敵寇被打得像“無頭蒼蠅”,陣地上躺滿了橫七豎八的尸體。
楊柳吐綠,清風徐來。清明時節的趙家嶺早晨不見裊裊炊煙,滿腔熱血的年輕人手持鋼槍刺刀嚴陣以待,等待敵人的到來。而此時,城陽至馬山的大路上已是滾滾煙塵,一隊日軍由偽軍帶路,隊伍跟在汽車的后面來勢洶洶。
“打!”上午8時許,就在鬼子將要進村的剎那,埋伏在村頭溝里的第三軍七大隊戰士掄出的一排手榴彈在敵人汽車附近開花。緊接著,槍聲響成一片。隨后,趙世恪帶領士兵沖出樹林,沿著他們熟悉的溝頭草阡,吶喊著沖向敵軍兩翼,向“入網”的日寇猛烈開火。一時間,小龍山下的趙家嶺村籠罩在硝煙之中。
據89歲的江敦祥老人回憶,戰斗打響后,處于包圍圈中的鬼子和偽軍被突如其來的襲擊打得像“無頭蒼蠅”,節節敗退到村西北角位置。隨后,他們利用一棟瓦房做掩護,胡亂向外面開槍射擊,企圖拖延時間等待增援。
“戰斗持續了四個多小時,敵人陣地上躺滿了橫七豎八的尸體。”趙世舉老人說,接近中午,日軍的增援部隊從即墨城匆匆趕來,數量土咖色汽車后面跟著長長的步兵隊伍。而此時,袁超和趙世恪早已帶領隊伍退出戰斗,向西北方向的馬山撤去。
“可以說,我們贏得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孫鵬說,這是一次由中共領導的即墨抗日力量對日本侵略者的首次沉重打擊??谷瘴溲b也為此付出了代價,袁超的部隊有兩名戰士犧牲,一人受傷。
“如果更詳細地了解這次戰役的背景,你們會更加深刻地理解這次勝利的取得來之不易。”孫鵬說,日本侵略軍發起這次掃蕩時,袁超和趙世恪的部隊都剛成立不久,武器裝備落后,士兵戰斗素質差。
查閱相關史料,記者發現,1938年2月,中共膠東特委和第三軍總部正式任命袁超的抗日隊伍番號為山東人民抗日救國軍第三軍第七大隊,任命袁超為大隊長兼政委。相比之下,趙世恪率領的別動隊第47支隊成立還要再晚一個月。“把即墨抗日武裝消滅在萌芽狀態,日本侵略軍的這個算盤沒能打贏。”孫鵬說。
500多戶村民共同的歷史記憶
因為這場漂亮的伏擊戰,趙家嶺這個位于小龍山向陽坡地的小村落被載入史冊。與此同時,袁超、趙世恪等抗日志士和這場戰役成為了500多戶趙家嶺村村民共同的歷史記憶。
然而,隨著1939年11月4日趙世恪在棲霞縣半城溝病故,這位終年38歲的抗日志士留給大家更多的是敬佩和回想。根據中共青島黨史紀念館提供的一份袁超給趙世恪三兒子趙以漢的復信,記者了解到,在撤出趙家嶺伏擊戰后,趙世恪曾派副官于恩德去三軍七大隊和袁超聯系——為了在征收給養時避免重復交叉征收,減少農民負擔,維護抗日民族統一戰線,雙方將征收地進行大體劃分,作為各自的駐防區域。
“事后,袁超還專程拜訪了趙世恪。”文史專家孫鵬說,自此,兩支打著不同旗號的抗日隊伍建立了相互支援、友善相處的關系,共同戰斗在抗擊日本侵略者的第一線。
對于趙家嶺伏擊戰,村民趙世舉老人的記憶已經很模糊。“只記得村里有一位董老太在戰斗中被擊中了。”趙世舉說,老太太本來是藏在屋里的,戰斗中忽然想起自家的黑驢還在圈里,怕被日本人拉走,于是她趕緊往外跑,不料被流彈擊中,含恨而終。
“老百姓是被日本鬼子折騰怕了。”孫充海老人嘆了口氣說,雖然大家當時都還年少,但都親眼目睹了日本鬼子的強盜行徑,“小鬼子每次進村,都到老百姓家里抓雞,然后在村頭的‘場院’里烤著吃。”
“有時候,他們也會假裝好心地在村口發糖果,騙取孩子們的好感,幫助他們抓游擊隊隊員。”趙世舉老人說,多數時候,他們更像是“衣冠禽獸”,“為了獲取游擊隊的信息,不惜對村民使用‘灌涼水’等各種惡毒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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